当苏季签下和墨远宁的离婚协议,走出苏康集团的大楼时,抬头看了下艳阳高照的晴空。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天远云淡。

  墨远宁跟在苏季的身后走出大楼,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色的西服,穿着仪态依旧无可挑剔。

  即使他从今天起,不但被踢出了苏家,还被解除了在苏康的所有职务。

  苏季的父亲苏伟学做事从来不会不留后手,即使他人早就去世,也没有丝毫改变。

  墨远宁从来都没有机会染指苏氏企业的股份,于是被解除了职务,墨远宁也就在一夜之间变回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打工仔。

  苏季心情不错,破例回过头向他笑了一下:“墨先生,以后准备去哪里高就,说出来也好让我有个防备?”

  无论在何时何地,墨远宁都不曾失掉过风度,哪怕是刚刚签字离婚,被董事会当场解除总裁的职务,他始终唇边含笑,没有一点气急败坏。

  现在他也对苏季微微笑了笑:“苏小姐大可放心,我准备先休息一阵,暂且不会给苏小姐带去什么麻烦。”

  苏季当然知道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兴风作浪,这次她下了狠手,隐忍一年,猝然之间发难,不但从墨远宁手中夺回了苏氏的大权,还揪出了他任职时几笔去向不明的巨款。

  现在的墨远宁,声名扫地,还正被司法机关调查,就算是苏氏的对手,也没那个胆子请他过去。

  苏季挑了下眉梢,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这是从前的她绝对不会对墨远宁做出来的表情。

  可从前的那个她早就死了,死在墨远宁的狼子野心下,死在他们貌合神离的那些日子里。

  司机早将车子开来停在门口,苏季也准备走了,彻底离开这个男人的视线,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余生都不用再跟他见面。

  在她将要弯腰上车的时候,墨远宁叫住了她,他叫了往日里对她的昵称:“小月,我想再问一句,”他等她回转头,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你是不是真的恨我?”

  苏季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可笑,到了这步田地,他竟然还演得下这种深情的戏码。

  她唇边的笑意更大,眼中的目光却迅速冰冷,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不然呢?墨远宁先生,我一手安排布局,为的就是看你身败名裂永不翻身。我亲手给你下慢性毒药,为的就是让你也尝尝我的爸爸和哥哥所遭受的痛苦。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没办法假惺惺装好妻子装到你重病垂危,这点你可以回去尽管偷笑,我还留了你一条命。”

  她冷冷笑着:“不要让我再次提醒你,我到底有多厌恶你。”

  这一口怨气她忍了太久,此刻说出来这么多露骨恶毒的话,才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

  而墨远宁听着,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等她说完,也只是又笑了笑:“那么再见了,苏小姐。”

  他似乎比她要潇洒很多,说完这句话后,自顾自就走了。

  他现在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司法机关冻结,连车子也不例外,苏季当然也不会再好心给他安排一台车子接送。

  于是他就径直穿过大厦前的广场,向外面的马路走过去,如果苏季没看错,他大概是去了公交车站。

  等他的身影彻底不见,苏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站在原地目送了他离开。

  她那因为彻底摆脱墨远宁而愉快起来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被打了个折扣,僵直着站了一会儿,她才脱口骂了一句:“混蛋。”

  他们还真曾经共同度过一些美好的时光。

  大都在苏禾没有出事故,苏伟学也没有去世之前。

  很多人都以为她和墨远宁是在她父亲的安排下匆忙结婚的,其实不是。

  早在父亲把他介绍给自己之前,苏季曾经见过墨远宁一次。

  那一年她才刚刚二十一岁,还是一个有那么点不知世事艰难的大小姐。

  她时常会挑一天下午,独自一人出门,搭乘别墅区的公交车到市区的某个位置,然后自己信步走在人潮熙攘的街头。

  她穿着外表毫不出奇、乍一看甚至有些过时的衣服,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孑然一身,对都市充满好奇的乡下女孩子。

  在那种短暂的时光里,她可以暂时摆脱父亲的重重保护,享受一点难得的轻松惬意。

  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午后,第一次见到了墨远宁。

  那时她正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里,点了一杯味道不坏也不好的咖啡奶茶,百无聊赖地轻咬着吸管。

  墨远宁就是在这时候走进了这个略显逼仄的小店。

  他大概是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所以还穿着质地精良的套装。

  只不过他的领带已经被松动了,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西服上衣更是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他就那么神情闲散地走她的视线,却好像让整个空间,都一下亮了许多。

  不仅是她注意到了他,连咖啡店年轻的女店员,笑容也在刹那间甜美了许多,声音清脆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他很俊美,这是苏季对墨远宁的第一个印象。

  她也许见过比他更加英俊的男人,却没有一个人,有他身上那种无法言喻的气质。

  她没有办法用语言表明,只知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她年少时曾抱着一本书坐在家里的走廊下,在淋漓的雨声中,抬起头看到石阶下被雨水浸染的白色小花。

  那一刻非常短暂,她却又觉得非常安宁。

  她微微恍神的片刻,已经看到他走了过来,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微低下头,对她笑了笑:“我坐这里可以吗?”

  明明他问的时候,就已经坐了下来,仿佛笃定她不会赶他走。

  苏季突然想任性一次,告诉他自己不欢迎他坐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多年来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无法对人无礼,轻垂下眼睑软软说出一句:“没关系。”

  而后她就听到了一阵清朗的笑声,她抬起头看到他挑起的唇角,连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也像是盛满了笑意。

  瞬间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尴尬,苏季不是很自然地动了下身体,侧过头耳朵有些微微发烫。

  那边的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她听到他清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果真是个乖孩子。”

  她明明早已成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看样子也绝对不会超过5岁,他居然说她是“乖孩子”?

  苏季顿时更加后悔刚才没出言赶他走,不然也不会被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戏谑。

  她再害羞文静,也是被众星捧月着养大的,脾气多少还是有点的,脸颊又红了红,就抬头准备去出声反驳他。

  然而她才刚把目光移上去,就看到他早就转过了头,眼睛正看向落地窗子外的街道。

  唇边还带着点轻笑,他仿佛自言自语般:“真的开始下雨了,今天运气不大好啊。”

  苏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外面真的已经在下雨,刚才还只是略带阴沉的天气,不过片刻,就下起了大雨。

  噼噼啪啪的雨声隔着落地玻璃传进来,行人早就狼狈地四散逃开,只余下空荡荡的路面,被雨水冲刷出暗沉的颜色。

  苏季愣了愣,只是瞬间功夫,她刚才想说出口的话就又接不上了。

  而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用户名: 谢楼南

点击次数: 415

凌晨六点半。

  乌烟瘴气的网吧里。

  欧臣嘴里叼着烟,怀里搂着个乖巧漂亮的男孩儿,手上还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和鼠标。

  在第好几次差点儿被傻缺队友坑死的时候,他再次忍不住骂了出来,“野区那傻逼你他妈给自己挖坟呢!没看见对面儿都怼到你眼珠子底下了么!怎么着?人是你祖宗啊一上来就给人家跪!”

  “别生气,好好打。”怀里的男孩儿把欧臣嘴里的烟拿下来弹了弹烟灰,再次递到他嘴里之前还小声哄了这么一句。

  那语气听上去就跟一阵春风似的,直给欧臣吹的心都酥了,他没去叼烟,一低头就在男孩儿的嘴巴上啃了一口。

  吧唧带响的。

  “乖,没生气。”欧臣硬挤出一个温柔的笑,不过眼里的烦躁还是丁点儿没消。

  “操!”旁边儿机子的周烁简直没眼看,“周烁你真贱啊!在家好好看片儿不爽么!干啥非得跟这狗操的一块儿出来打游戏!”

  “滚边儿操去,”欧臣这下才是真乐了,“别吓到我们家云扬。”

  “别吓到我们家云扬....”周烁阴阳怪气地掐着嗓子学他说话,同时还翻了个不太美好的白眼。

  “别搭理他,”欧臣用下巴去蹭叶云扬的头发,“他有神经病。”

  “没事儿的。”叶云扬弯着眼睛笑,他的皮肤白,眼睛又长得非常漂亮,这会儿因为通宵熬红了眼角,这么一笑,就显得别有风味。

  欧臣看着他红润的眼睛咽了口口水,心底有属于少年人的躁动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翻腾,一个想把人搂进怀里好好磋磨一番的念头刚生出来,摆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哥哥,电话。”叶云扬把手机拿过来。

  欧臣扫了眼手机,是老爸的电话,他顿时就无语了。

  老爸也真是的,早不打晚不打,偏在他想耍流氓的时候打过来。

  也真是亲爸了。

  “喂,爸。”不过欧臣还是接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又没回家。”欧泽在电话那边儿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啊,”欧臣看了眼正在奋力杀敌的周烁,“周烁叫我陪他出来上网了,玩起来没注意时间。”

  周烁听了这话连个头都没转,像是已经很习惯这货的甩锅操作了。

  “嗯,再玩会儿就回家来,”欧泽说,“我现在临时出趟差,你等会儿给子瑜开家长会去,看老师怎么说。”

  “什么玩意儿!?”欧臣一激动连个大招都没来得及放出来就被对面的人给干死了,他手一松,搂着叶云扬靠在了沙发背上,手上还不老实地撩起衣摆摸人家的腰,又软又滑,摸一下就蹭蹭上头,“你叫我给欧子瑜开家长会?”

  “嗯,你徐阿姨出去旅游不是还没回来么,”欧泽似乎是在赶时间,手机里都能清楚地听见他快步走路的声音,“你替老爸去一趟,知道了么?”

  欧臣向来脾气不好,不管跟谁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青春期叛逆的烦躁劲儿,不过他从来没跟老爸来过什么脾气。

  因为老爸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从来没在家里红过脸或者发过脾气,甚至在欧臣刚上初中就撞见他谈男朋友,也没舍得跟他发脾气,只是以成年男人的方式跟他谈了半宿话而已。

  本来欧臣还因为从没见过老妈而跟老爸不怎么对付的,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跟老爸故意闹别扭了,因为老爸实在太温柔了。

  用他老爹的话来说就是,舍不得。

  “知道了,”欧臣一听他又要出差就一脸的不乐意,连滑滑嫩嫩的小腰也不摸了,“那你去哪儿啊?这次又什么时候回来?”

  老爸是做建筑的,闲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歇上个五六天,忙的时候都得一天跑几个工地,总是见不着人。

  这刚回来还没两天呢,又出去!

  “就临市,明天就回来了,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儿进来个电话,挂啦。”欧泽说完也不给欧臣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挂了。

  “明天明天,回回都明天。”欧臣很郁闷地扔掉手机,他都不知道听欧先生说过多少个明天了。

  “干嘛?”周烁偏头看了他一眼,“叫你给欧子瑜开家长会啊。”

  “是呗,烦死了。”欧臣叹了口气,他跟欧子瑜同父异母,说亲不亲,说不亲这小屁孩儿天天一口一个哥哥叫的还挺好听的。

  “那现在怎么着,撤么?”周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熬整宿了,这会儿一说走还真有点儿困了。

用户名: 北酌

点击次数: 624

夜风凛冽,凉意刺骨。

鼓点荼。蘼的音乐声交织成了一个迷离的梦境,浓妆艳抹的美丽人妖们穿着暴露,供从世界各地远道而来的游客们一饱眼福。

城市中心地带,一条长不见尽头的沥青马路,从繁华喧嚣的主城区延伸而出,沐浴着璀璨华灯的光火,静静地蔓延,伸长,使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是暗夜中通往永生和光明的大道。

然而错觉始终是错觉。

马路的端点不是希望也不是日出,而是泰国最大的监狱,北孔普雷。

深不见底的泥潭沼泽,和狂乱生长的荆棘,构成了这片土地很独特的风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给这个以象为尊的国度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雨水。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淅沥雨串再度簌簌落下。

监狱的大铁门前,立着十位手持电击棍,腰间配枪的彪形壮汉。他们有最标准的热带地区亚洲人长相,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个子不算很高,却都清一色的身着墨绿色制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膀,粗壮,结实,肌肉纠结并有力。

壮汉们面无表情地矗立在北孔普雷的入口处,像两排敦实冰冷的木桩。

关押亚洲地区重刑犯的监狱,理所当然,配备最坚固的铜墙铁壁,和最强悍狰狞的狱警。

雨下得更大了。

背后的建筑物火光依稀,随着查房狱警们粗鲁的呵斥同辱骂,一扇扇仓室铁门重重闭合。最后只剩下高立在监狱入口上方的路灯,带着几分不堪重负的摇摇晃晃,白惨惨的光将狱口警们的身影拉得长而细瘦,森冷可怖。

片刻之后,一阵引擎声渐渐逼近,混合着雷雨,和巨轮碾压过路面的声响。监狱入口处的男人们微微抬首,视线看向那辆从马路的远方渐行渐近的押囚车。

几人面上掠过一丝诧异,其中一个转过头,朝十人里年纪最长的大汉打了个响舌,用泰语道:“这么晚了还有犯人送进来?不对劲儿啊。”

年长的狱警是查仑,他半眯了眼,略微思索之后叹了口气,“这年头,押囚犯哪儿还分什么白天晚上?检查完之后把人都送进去,让档案室的起来拍照登记安排仓室。”

正说着,那辆庞然大物已经停了下来,极厚的大面积铁皮被雨水冲刷得当当作响。

引擎熄灭了,狱口警们纷纷正了容色,刚才那名中年狱警上前几步,看向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的人。

车厢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沉一片,中年狱警半眯了眼,只见两名青年身材高大,穿着北孔普雷狱警的墨绿色制服,佩有警衔,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依稀可见棱角分明线条锋利的侧脸。

副驾驶室的青年递出来一个证件,用一口非常流利的泰语沉声道:“这帮犯人的押送是典狱长亲自授权,请让我们进去。”

查仑接过证件察看了一番,然后几不可察地蹙眉:“你们两个都面生,新来的?”

“是的。”副驾驶室的年轻男人勾起唇角,嗓音十分地平稳,温和,“今天时间太晚,活也没干完,只能改天请老哥喝一杯了。”

狱警查仑还是有些疑虑,探首往黑洞洞的押囚车厢看了一眼,提出要求:“我要检查一下犯人。”

暴雨毫不留情地击打着路面与车顶,监狱大门前,陷入了刹那的死寂。

很快,驾驶室里的青年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他低声道,“当然可以。”说完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动,推开驾驶室的车门,淋着雨大步绕到车辆末端,铁栓从外面打开。

查仑上前,一手推亮手电,一手警惕地摸向腰间,抬眼审度,只见偌大的车厢内竟然横七竖八地挤满了人。凌乱,野性,颓废,却没有一丝一毫普通重犯的狼狈。

男人们五官深邃,体格健壮而挺拔,或坐或立或躺,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这些人,不像囚犯,更像是……一群正在养精蓄锐的野狼,在等待一个时刻,给猎物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重铁车门猛地关上了。

之前那名副坐在副驾驶室里的青年挑眉,语气仍旧平和:“老哥,时间也不多了,请你让我们进去。”

查仑脑子里的疑团已经堆积到顶点。深夜押送来的囚犯,根据刚才的目测,人数起码在三十以上,这样大规模的押送,上级应该不至于倏忽,也不会不事先知会他们深夜值班的狱口警。

不对劲。

中年狱警面上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视线却状似不经意地在高大男人身上游走。年轻俊秀的亚裔面孔,身形却极其高大挺拔,无论从走路的姿势,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毕业生。

而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

查仑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时,一记手刀却无比地狠戾地在他后颈劈了下去,力道之重,竟然硬生生将那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直接击倒在地。亚裔男子挑眉,有些无奈地看向出手伤人的同伴,话音出口已经换上一口十分醇美的美式英语:“山狼,你太急躁了。”

“完成任务剩下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我可不想为你的恶趣味负责,黑刺。”面无表情的白种男人冷冷一笑,从驾驶室里拎出了一把比利时SCAR步。枪,接着便拉开了车厢后门,吹了声口哨,“开工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客人在A区三十二号仓等我们。”

刺耳的警笛声,一阵紧接着一阵地响起,监狱内部的走廊上,应急灯猩红的亮光如同鬼眼,闪烁不熄。

用户名: 弱水千流

点击次数: 432

血月当空,一间老宅。

  门楣挂着大红的灯笼,门板贴着血红的的囍字,红绸铺地,周围似乎是热热闹闹的,但看不到一个人。

  陶玺这次没有挣扎,顺从的走进宅子,走向西厢房,推开雕花木门,走向床榻上蒙着盖头的红衣新娘……

  “老公,你快揭我的盖头啊。”

  轻盈动听的声音,从红衣新娘的嘴里说出来,透着那么一股子彻骨的寒意。

  陶玺没忍住挠挠头。

  老公?

  这背景,这装扮,应该叫相公才对吧?

  串台了哎,小姐姐。

  对方见他不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拉他。

  那双手青白干瘦,就像……就像枯骨干尸,带着死亡的阴冷……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枕头边高分贝的动静终于把陶玺从深层梦境中拉回到了现实。

  猛地睁开眼,是出租屋的白吊顶。

  天色已经大亮了。

  陶玺闭上眼睛狠狠的呼了一口气,一头冷汗。

  摸索着划掉手机闹钟。

  6点半了。

  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

  顶着一脑袋鸡窝一般的乱发,陶玺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刷牙。

  这都第几次了。

  最近隔三差五的就会做这个噩梦。

  开始的时候梦中断在老宅门口。

  后来是进了院子。

  再后来是推开房门看见新娘……

  今天不错,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新娘已经会叫老公了。

  可惜小姐姐一身凤冠霞帔的打扮,张嘴就叫老公,生生把沉浸式中式婚礼体验,变成cosplay体验了。

  想到这,陶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对着镜子撇撇嘴。

  噫~~~~好不要脸,梦见人家小姐姐叫你老公!占人家便宜!

  两把清水泼脸,清醒了一点。

  陶玺认真的反思。

  虽说梦都是反的,可老是梦见结婚是几个意思?

  发春了?

  半个小时后收拾妥当,陶玺拉上一个印着“真鲜多”三个大字的小拉杆车美美的出门了。

  这里是平州,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花园城市。

  地处首都远郊,因为离得太远了,经济发展上就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又因为依山傍水,难得的风景秀丽,于是被规划成了旅游发展城市,慢节奏花园城市,是首都和附近的大城市里退休大爷大妈们的养老圣地。

  陶玺把自己的事业发展起点选在这里,就是看上这里的人生活富足,精神压力又小,更重要的是,房租便宜。

  就比如他现在租的这间小一居,月租居然只要600块!

  还不要押金!房租一个月一交!实在是太划算了!

  手头不宽裕,又急需落脚的陶玺没怎么犹豫就喜滋滋的租下了这间房,热火朝天的准备开展自己的新生活!

  平州老城中心的古街上,有一座古寺,叫独塔寺。

  规模不大,就建在热闹的古街市区里,据说是始建于唐末辽初,是现存于世最完整的唐末建筑之一。

  因此也是平州重点旅游景点之一。

用户名: 鹤老菇

点击次数: 400

写在前面的话

  首先感谢还在追文的读者。

  这篇原名《满愿石》的小说发在最好的年代,也就是网文刚刚兴盛,作者不多,大家都认真写文的时代,没有后来的商业化,连VIP的概念都没有,全凭爱好,所以没有扑。从最早的幻剑书盟发文起就一直获得读者的支持,每天都开心地和大家聊天,把原本写在纸上的稿子一章章打在电脑上。快一百多万字的时候,那时起点都刚建立没多久,一位编辑把我挖了过去,读者也跟了过来,继续追更,有些还买了V。哪怕我快完结的时候坑了很久,转行到晋江写同人去了,很多读者也在等,真是感谢他们的不离不弃,非常抱歉。

  所以我得到的不是冷文写手的待遇,这篇文是在温暖中成长和完结的,这是幸运。尤其看到现在的起点,单机写手铺天盖地,劣币淘汰良币,小白文越来越多,不少优秀的西幻和奇幻被埋没,新手在签约中惶惶找不到出路,想要迎合市场,纯粹为热爱写文而写文的写手越来越少,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读者支持,很难坚持。如今网文太多,缺少曝光就缺少关注,我就不禁感慨。

  回到这篇文,大修完全是心血来潮。《满愿石》完结很久了,就算有再多缺点,既然是青春期的作品,伴随我成长的文,这些在所难免。可是我没想到我从男女主角杨阳和诺因的邂逅小小修改,灵感迸发,串联出整个思路,一发不可收拾,才尝试推翻后期的发展重写,形成了如今的版本,也是我目前最满意的版本——《魔法王座》。

  我明白,修文一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况这样近乎重写的文,关键是会破坏许多老读者原有的印象。在我还不成熟的时候,有的人物不成熟,我的观点也不成熟,这都是正常的。当换个角度,我自己的心境改变后重新审视,对人物的观点也会改变,还有对情节的不同观感。比如金庸的改文,我估计也破坏了很多读者的好印象。而且先入为主,也很少有读者会再看一遍。但既然已经动工了,我还是在少数几位非常喜爱新版的读者的支持下完结了,一方面实在喜欢这篇文,另一方面是想让她更合情合理,填补BUG,在人物不同的成长和选择下,有更好的结局。就算写文中也有不一样的声音,有反对的意见,但是作为我的第一篇文,总是有不一样的感情,想让她尽善尽美,少些缺憾。

  而这么一来,我爱的大部分人物也有了更好的结局,不枉我一番辛苦。至少我可以说,如今这个结局是真正的HE,也是比上一版更名副其实的史诗奇幻了。

  先前之所以发到起点去,是因为那里莫名其妙下架了很多老文,后来才知道可能是数据丢失,但是我当时很愤怒,很久不更新解V可以理解,把文下架,买了V文的读者怎么办?太过分了。何况我那边都完结了,所以尝试把改好的版本重新发过去,由于差不多是新文了,我想看看人气,是不是还会有喜欢奇幻的读者喜欢,果然这篇老文已经落伍了,如今正统奇幻几乎没有市场,玄幻都扑街,铺天盖地的系统文和克系文。再次庆幸发得早,在那个冰火都没有大热,国内刚刚接触魔戒、龙枪、黑暗精灵、被遗忘的国度这些优秀西幻的时代完成了一部中式奇幻,给很多年轻读者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熏陶了一些人对奇幻的喜爱。就像我自己对奇幻不变的挚爱一样。哪怕我受到日漫影响,写得还是偏日式。

  所以后来心态放平了,这文该享受的光环都享受了,还有什么不如意呢?虽然那个时候的进账只够买两个月保险,哈哈,但是我认识了很多喜欢这篇文的读者,其中很多现在都支持我,等待我开新文,在写作开始就拥有这样好的起点,和有始有终的氛围,太幸福了。

  下面是给老读者的《新版阅读须知》,如果你们还有兴趣再读一遍,一定要看一遍才能理解新版的改动。新读者(假如有的话)就跳掉下一章直接看正文好了,完全不影响阅读,这对你们来说就是一场全新的冒险。

  还有,本文电子稿已经完结,四百多万字的大长篇。

  新版阅读须知

  有兴趣看新版的老读者请先看阅览提示,首先是原版的信息:

  1,降魔战争,魔族屠杀的死亡人数邱玲在《一侧的开端》一章说到,超过六十亿,沉没的索雷斯大陆三十四亿,每个魔族都有份,维烈一个人就屠杀了五十亿。

  2,维烈灭亡精灵用了十七年,是一个个森林烧,但精灵不是木头人,是会逃的,也不是都居住在森林的木精灵,还有流浪的野精灵、平原上的金精灵、水边的湖泽精灵等,维烈势必要追杀,试问要怎样的善良才能坚持做这样的事,做完还能剩下多少善良?

  3,维烈学会魔法,是利用肖恩的身份,进入珂曼家的藏书室,后来还偷偷复制了带走,也就是说,他吃朋友的睡朋友的,还偷窃朋友的文明,欺骗利用一个孩子,然后用偷来的文明发动禁咒沉没一个大陆,用偷学的魔法追杀灭族精灵,在降魔战场杀掉的也不下百万,原版的肖恩怎么能和他称兄道弟,找什么为情发狂的理由原谅他?正常来说,知道真相后应该感到背叛和痛恨,没有的话,其实比维烈更没良心吧。

  4,肖恩的哥哥姐姐都是被维烈所杀,朋友同学被他所杀的更是不计其数,而他和维烈也就相处了四年,千年里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名字都不知道,后来的交情也就和杨阳她们差不多,怎么会好到后来逢人就维护这个侵略者,包括在被灭族的精灵面前也这样?难道人命真的只值三顿饭,和他的眼泪一样贱?哪怕他亲友的命?所以新版做正常化修改,原版不仅仅肖恩,所有人后期都被杨阳的降智光环影响,包括杨阳本人。

用户名: 扎姆卡特

点击次数: 375

天朝兆圣元年初秋,太子裴元修大婚。


长年的战火纷争让中原大地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而太子的大婚却让皇宫中透出了一片绚烂的红。


屋檐下的红灯笼,树梢上的红丝带,盘龙柱上的红漆,无一不是绚丽夺目,为宫中增添了不少的喜色,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上,也布满了喜悦的神色。


可站在大殿外最大的红灯笼下的太监总管玉公公,脸上却是一片阴霾,他不时的回头看看大殿里的一片欢腾,又转头看向外面,不一会儿,旁边一队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急忙上前:“找着了吗?”


“回总管,还没有。”


“还没有?那你们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


那些小太监又惶恐的跑开四处寻找起来。


玉公公看着他们急促的背影,自己也有些急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时,大殿中的喜乐已经奏到了高潮,文武百官举杯齐贺。


太子大婚,迎娶的是天朝最美的女人,殷皇后的外甥女南宫离珠,原本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几位皇子,甚至连在军中历练的五皇子裴元丰都回了京都,可在喜宴上,三皇子裴元灏却不见了踪影。


回想起刚刚禀报殷皇后时她的脸色,玉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离吉时也越来越近,玉公公有些站立不安,他回头看着大殿里已经察觉到异样开始议论纷纷的群臣,索性自己也跑了下去,指派着手下的人:“你,去紫宸宫,你去昭和殿,你带人到南宫门那边看看……大家都给我精神着点,快去找。要是找不回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大家又慌忙散开了。

用户名: 冷青衫

点击次数: 388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黑豹《无地自容》.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与傅辉的重逢,然而无论如何都不是以现在的这一种方式。

  大学毕业时,在我悉心经营如何给他一个深刻的离别留念却得知他早已离去的一刻,在我恍然惊觉是他故意告诉了我错误时间的一刻,我已经开始千百次地想象会如何与他重逢了。

  有时,会是趾高气扬的我,身边最好有体贴的丈夫或男伴,甚或一双儿女,遇见了独身一人而无奈落魄的他;也有时,会是孤单的我,遇见他与他的娇妻幼子,恍惚得自己不知身在何处。我乐于去细心揣摩每一个细节,包括我那时会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以至于在挑选衣服时,我时常便会想象,若穿着这件衣服碰见他,够不够好看,够不够搭调。

  还是有点咬牙切齿的吧,所以,也许我很不愿意再碰见他。

  今天跟老友何自芳出来吃饭。酒足饭饱,她却意犹未尽,于是拉我来到一家酒吧,说要跟我叙叙旧。我进来的时候并未往周围多看,安静地坐下来,要了一杯柠檬水,默默地看着自芳喝酒。这家酒吧是怀旧风格的,灯光似有似无,自芳的脸隐在暗处,她身后半垂的窗帘被换气机卷得轻轻晃动,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夜的那个旧梦中,从来未曾苏醒过。疑真疑幻间,一个清亮略带沙哑的声音由身后响起来:“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黑豹的《无地自容》。

  我永远都记得他的声音。容颜易老,世事多变,可是,我永远记得他的声音。我在那一刻僵住了身体,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我看见他一边抚琴,一边对着麦克风低唱。如泣如诉的歌声,在这间空旷的大屋子里缓缓回荡。他坐在一张折椅上,却仍是有些疲累的样子,面目间颇有些风尘之色。头发已经很长了,甚至于掩住了他那双光彩夺目的眼睛,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吧,他一向是个低调的人。

  我这才开始向四周打量,原来这酒吧的一侧设了一个小小舞台。可是外行如我也知道,恐怕是落魄的乐者才会到这里来。

  我心底的震惊无以复加,待对面的自芳唤了数声我才回过神来。她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轻笑着:“不会吧,你在英国就没听过人在吧里唱歌?一回来不但馋得不像话,处处都没见识了。”她说完笑着抬头看我,却在目光与我相交瞬间收了笑意。我想,我那时的神色一定很可怖。

  她迅速抬头向台上看了一眼,盯着我的眼睛问道:“这难道是你的……”她把声音放小,拿口型比出了“傅辉”两个字。

  自芳果然了解我。我自己都能感觉出脸上的神情有多么古怪。我点点头。

  她“哈”了一声,不由人不惊异啊。“你打算怎么办?过去相认?唱一出《武家坡》还是《汾河湾》?”自芳就是这样子,天塌下来也不忘记刺它两句。我却没有心情跟她磨牙,猛摇头之后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人就朝门外冲。

  从没想到会在A城碰到他,对没有准备或没有能力面对的事情,懦弱的我通常选择逃避。

  台上的歌者正唱到“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我低着头,捏紧我的大衣,让舒适的羊毛绒吸掉手心的冷汗,冲出门去。

  深秋的A城还是很有些冷的。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热闹繁华的道路上熙攘的人群却无一相识,一边想着“怎会这般冷”,一边又叹着“怎会在这里遇见他”,像做梦一样。

  冷风终于让我清醒了些。等我意识到大衣可以穿到身上御寒,而不必抱在怀中埋没时,自芳已经出来了。

  她却并没急着问我什么,反倒先笑我:“碰到谁也免不了你的账啊,小姐。你就是欧阳昕的前女友,买东西也要付钱的。”我一撇嘴:“回头还你,看你那小气样儿。欧阳昕是谁?”

  “我看你是真落伍了。回头到我办公室一趟,我编的杂志半月一本,我看你得读完近两年的才能补上课,不至于让人嘲笑。至少该把新上位的少女杀手认全一点啊。”

  这回轮到我笑了:“自芳,你不看看自己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还杀手呢。我姐的宝贝儿子那才是少女杀手,学校里一堆女孩子踩着前辈血泪往上递情书,我姐都愁死了。”

  年纪,绝对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女性衡量亲疏的试金石。我和自芳,就是过了这个试金石的考验,可以互相嘲笑年纪的好朋友。

  我们再也没有提“傅辉”,一路沿着少女杀手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进了家门,我扑倒在床上,感觉身体像虚脱了一样累。十年了——同窗四年,分别六年,还是要耗尽我全身力气才能够与他对抗,哪怕只是看一眼而已。

  等力气恢复一些,我立刻拨通了自芳的电话。

  “喂,我就知道你有话说,说吧。”自芳那边音乐震天响。

用户名: 楚妆

点击次数: 441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娓脸上,把她打清醒。

白娓捂着脸,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这是?

“我警告你,离梁哥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蓝色衣服的女生指着白娓,语气凶狠的威胁她。

熟悉的校服,似曾相似的那张脸。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忽然涌出来。

这段记忆,应该是她刚上初一的时候。

她当时貌似是帮班上女生送了一封情书,偏偏那男生是风云人物,爱慕者很多。

她眼前这个女生就是其中之一。

她叫什么名字白娓忘记了。

白娓就记得,当时这个女生还来警告自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当时想解释,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先挨了一耳光。

那是白娓第一次被人打耳光,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中?

难道是做梦?

可脸上火辣辣的痛,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作为一个各种资深爱好者,白娓很快接受这个现实。

“道歉。”既然重活一次,白娓就不想跟上辈子一样窝囊。

这记耳光,不能白挨。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那女生诧异的瞪大眼睛看她,然后就跟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捧腹大笑起来。

边笑,边指着白娓说,“她让我道歉,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估计是脑子被门夹了。”

“不会是被你那一耳光给打傻了吧?”那个女生的两个朋友满脸嘲讽的讽刺白娓。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道歉。”白娓走上前两步,眼神冷冷的看着打她那女生。

“我道你奶奶的腿。”那女生抬手又是一耳光往白娓脸上打下去。

这回,她扬起的耳光没落到白娓脸上。

白娓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狠狠一拽,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那女生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抬脚踩在那女生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次重复,“道不道歉?”

“你他妈敢跟老子动手,老子……啊!”女生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白娓直接给了她一脚。

女生痛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那两个朋友立马冲上来要给她报仇。

白娓照着两人膝盖骨的位置一人给了一脚,两人都单膝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上辈子她可是跆拳道黑带,收拾几个小女生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下,可以道歉了吧?”至始至终,白娓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对不起,我错了。”女生被白娓吓到,咽了口口水,跟她道歉。

达到目的的白娓收回脚,转身离开顶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对那女生说,“上次我是替人送情书,不是我本人。”

白娓回到寝室好好的消化了一下自己重生这件事。

看着记忆中的旧宿舍楼,感受着那股青春洋溢的氛围,白娓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或许,这样也不错。

虽然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努力多年拼搏得来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没了。

不过看着镜子里这张稚嫩的脸,感受着这具充满活力的身体,白娓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起码,这时候的她,身体是健康的。

用户名: 南有乔木

点击次数: 390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午。”

“为什么?”宋淮礼凝视她,认真地问。

“因为……我是在夏至正午出生的呀。”时笺有点害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迎向他漂亮温和的琥珀色眼眸,弯眼笑道,“我爸爸就叫我阿午咯。”

-

六月初,天气逐渐变得热意加身。窗外蝉鸣阵阵,宣告着这个并不寻常的夏天已经来临。

茂城是沿江低线小城,可正午时分餐厅里还是很热闹,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夹杂在邻桌之间仅存的尺厘缝隙之间,空气中甩荡出汗水的沉闷。

时笺在这种沉闷中一刻不停歇地于后厨和前厅之间穿梭,这家香茂吴越菜馆开了许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生意这么火爆的景象。

也许,也许因为已经六月了。

马上要高考了,但今天是儿童节。她一眼扫去看到不少一家三口的组合。

“阿午,过来帮忙!”

思绪正微恍惚之间,时笺听到有人叫她,是直爽大方的老板娘张玥。对方掀起已有些斑驳的塑胶门帘,递给她一盘香喷喷的清蒸鲈鱼。鱼肉已剔骨,看上去鲜嫩肥美,经酱汁一过,更加让人有食欲,成色极好。

“端给角落那一桌,12号。”张玥努唇示意她。

“好。”

时笺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她刚在后厨匆匆扒了两口饭就鞍前马后,人潮聚集使温度升高,热空气加重了她呼吸困难的症状,到了角落桌前才看清顾客的模样。

赵馥雪仰头,脖颈牵出优雅的弧度。她身旁是一个时笺没有见过的男孩,也许是外校学生。还戴了耳钉,发型很有个性。

今天是最后一次模拟考放榜,看样子赵馥雪考得不错,两人趁中午从学校溜出来庆祝,赵馥雪的笑容很标致,像是个公主:“时笺,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

仿佛只是陈述事实,时笺视线落下,有些怔忡。

赵馥雪身上穿着的是那条纯白色连衣裙,之前还曾在寝室里炫耀过,是妈妈特意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一件要几千上万呢。

其实赵馥雪有许多时尚的名牌衣服,每一件都有意无意地拿出来在大家面前晃过,时笺之所以对这条连衣裙印象深刻,是因为两天前回寝时舍友们正因为它而兵荒马乱。

“阿彩,好像丢了,怎么办?好重要的,我妈妈知道要骂死我了!”赵馥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半掩的门扉里传来,其后紧跟着梁彩的安抚,“你别着急啊,我们继续帮你找找!”

另一个舍友也凑过来:“阳台没看到,我还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应该没有误把你的裙子收进去。”

“我的也没有。”

“我也是。”

空气里一阵短暂的安静,不知有谁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时笺……时笺的柜子看了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有人说:“时笺……”

“会不会是时笺拿了你的衣服?”

为什么?

为什么在别人那里就是“误收”,到了她这里就变成“拿”?是否应该感谢,她们没有用更脏污的词汇?

时笺安静地站在门外,指尖却不自知地捏紧书包带子,那种力道仿佛也随之加载在心脏上,贯穿出些微麻木的疼痛。

她的脚步仿佛钉在原地,却又听到有人开口。

“时笺在寝室里都不怎么说话,每次回来就是戴着耳塞学习,不至于吧……”

“哈哈,谁知道她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又是什么样?”

“就是,我想想每次我那些护肤品化妆品好像都会莫名奇妙少掉一截。”赵馥雪出声,似乎在拿手笔划,“这瓶新的没用一个月就变成这么少了。”

“可,时笺尖子生诶,虽然和我们有点聊不来,但是偷东西——”

用户名: 浮瑾

点击次数: 366

这是锦云第一次进派出所录口供。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最近锦云休假,无事可做,作为一个对自身要求很高的单身贵族,休假这段时间自然想身材管理一下。

所以昨天下午兴致颇高,扎了个马尾,穿着一身别具特色的防晒衣出去跑步了,可能是防晒衣太招人,也可能她本来就招人,所以在公园被两个年轻男孩子戏弄了。

从后面往她屁股上拍了一把。

出警的时候,警官问她:“对方多大?”

锦云想了想,故意往大了说,“十七八岁?”

警官电话里又问:“你多大?”

锦云当时心情不爽,捏着手机不耐烦回怼,“你管我多大,我就是七老八十,他们也不能拍我屁股。”

一句话把警官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陈警官可能自知理亏,昨晚带着她调监控的时候,一上车就赔笑地递过来一瓶水。

今天一早,打电话通知锦云来派出所录口供,大张旗鼓说要给她立案调查。

她背着手在口供室转了一圈,经过一夜的冷静,眼下火气也没有昨晚大了。

“坐。”陈警官抬了抬手,嘴角含笑看她。

锦云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刚坐定,就听这人关怀:“紧张吗?”

锦云摇头,“还行。”

“不紧张那我们就开始了,紧张的话,我们就聊点别的。”

“嗯。”锦云点点头,下一秒说了句题外话,“没我想的那么严肃。”

陈警官打来电话,抬起头来瞧她,“因为你是受害人,如果是犯事人,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对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锦云哭笑不得,“关了监控打人?威胁恐吓?”

一句话把陈警官又问的哑口无言,只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有监控,这个不方便说。”

锦云抿唇一笑,也猜个大概了。

接下来就开始描述事发现场——

“最近在管理身材,大概五点多吃过饭,带着蓝牙耳机一个人到附近公园跑步,一进公园其实就注意到了那两个男孩子……”

她讲到这里,陈警官忍不住打断她,捏了捏手里的钢笔,笑起来,“你,减肥?”

锦云眨了眨眼皮子,“嗯。”

陈警官好笑地皱了皱眉,往前探了探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问:“你们女孩子多瘦才叫身材好?”

就这样,还减肥?

在追求漂亮这条路上,女孩子的追求那是没有止境的,跟他解释不清。

锦云也没多言,继续往下陈述。

口供录到一半,就有人进来,手里拿了瓶某夫某泉的矿泉水,关心两句进展,然后颇热情地把水递给了锦云。

问她:“紧张吗?有事叫我。”

她抬头看了对方两眼才认清,是昨天陪陈警官出警的一人,看起来比陈警官大几岁,比自己也大几岁,三十出头的样子。

昨晚问她要位置,两人还加了微信。

她正感慨如今警察都这么平易近人,陈警官故意调侃同事,感叹了句:“女孩子还是漂亮点好,漂亮了去哪里都受特别照顾……”

一句话让那位送水的警官面红耳赤,意识到打扰了工作进展,讪笑两声,赶紧出去。

陈警官回头看了看同事,又回头看了看她。

锦云就算是傻的,也看出来猫腻。

等这边口供录完,也从监控录像里调取了犯事人,做人脸识别。

陪她过来录口供的,是锦云的男发小,两人认识二十多年,那是穿开裆裤就认识的情义,这会儿一块跟进来,看了看监控里面的人,又忍不住扫了锦云几眼。

用户名: 非木非石

点击次数: 371

房间里,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它们被丢弃在这个无人问知的夜里,当我重新醒来时,看到的就只有一地的酒瓶。

也许对于那些醉鬼来说,这无非又是一个无眠的昨夜,但对我来说,却是又一个值得庆幸的轮回。

因为我还能活着,没有被那些东西找到。在这群醉鬼里,很少有人去过问他们的一切,人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喝这么多,为什么会聚在一起,甚至不会发现在那些醉眼朦胧的人群里,藏着一双小心隐藏着的目光。

我的逃避,源自于内心的恐惧,没有人能明白,即便我现在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或许听到的人,也只会发出几声鄙夷的笑声吧。

每到夜里,我都会惊慌害怕,躲避着那些未知的黑暗角落,可是在夜里,我找遍了整个城市的每个地方,人们都躲避在睡梦里,没有人与我为伴。

我也渴望着自己能休息下来,躲开那些可怕的东西,可是每当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骇人的模样。

它们扰乱了一切,让我的生活变的支离破碎,让我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工作,只能在街口流浪,像个疯子一样,活在那些令人唾弃的角落。

这一切,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笑谈,只是一个噩梦,我想我会很高兴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安静的座下来,和所有与你们,或者我们,一样的人,继续讨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哦,也许当你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正有人在黑暗中盯着你,你的背后是否也传来了不熟悉的声音——那些错乱的节奏,敲击出让人无法静下心来的频率。

这一切的事情,都需要从七天前说起。

七天前的那个晚上,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因为我发现了一具尸体,它就躺在马路边。

起初想要报警,可是踌躇再三,我又放下了手机,目光看着这个尸体,我确定他早已死去,尸体完全僵硬。

在昏黄的路灯下,这个人的脸色及其难看,冷风吹在他宽松的衣服上,完全变的像是死物。

路边的车子没有停顿,我没办法阻止它们,最后做出了一个大胆且本能的决定,把他埋在路边的树丛之中。

这是一条很偏僻的马路,很少有人会从这里走过,即便是有人,也不会轻易发现这具尸体。

在抬这具尸体时,我小心留意自己的动作,以防留下什么痕迹,尽管如此我也能够听到身体里,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当把他拖进树丛中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我停下动作,躲在树丛中,抽了根烟,一边休息,一边上下打量着这具尸体。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领口足以挡住他大半张满是横肉的脸。那僵硬的神色,让他显的很安静,身上的血被凝固在大衣里,如果不是我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发现。

他可能是被车撞死在这里的,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被人撞死了,还要暴尸在这荒郊野地里,如果不是我,恐怕到明早也没人发现。

伸手拍怕这个人的肩膀,我起身抡起铁锹开始挖坑,并很留意的把新土全部丢在一起,以便为回埋做准备。

挖了一会儿后,我感觉差不多了,自己先躺进去试了试,我的个头比它小一些,所以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长度。

自己躺在这个土坑里,感觉很宽敞,手脚都还有活动的空间,大概已经合适了。

土坑的深度,从我抬头向上看的感觉,也有个两三米了,如果回填上土的话,应该会很安全。

待在土坑里,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会莫名其妙的萌生出一种感觉,好像可以在这一瞬间抛弃这个复杂的世界,安静的睡上一觉。

待了几分钟后,我立刻起身,并把位置让给了身边的这位老兄,等我把他的身体平整的摆放在坑里后,冲他说了一句“晚安”就开始回填新土。

用户名: 脉望

点击次数: 338

是否进入游戏?

死亡是什么感受?

莫颜以前没死过,不知道。

而现在,她正在死的路上,或者已经死亡,十分明确而清晰的感知着。

首先,很不好受,不管是心理上还是其他地方……

她死的极其惨烈。

但没多大痛苦,所以才说或者已经死亡,连她自己也并不确定,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意识还在。

她不晓得为什么,但她的意识确实还在。

她躺在地上,能看到周边的一切,就只是眼珠子已经不能再动弹。

然后就是一个字,累……从来没有过的疲累。

身体就像被拦腰斩断一样,一小半还在车里,一半倒在外面。

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浑身疼痛,骨头尽碎。

甚至,肠穿肚烂,肢体分离,但她依旧没有知觉,意识却清晰无比,她听到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迎着阴影俯瞰着她。

而旁边不远处还摆着她摔出去的手机,上面有些被摔出的裂痕,但屏幕还亮着,尽是一排列的娱乐圈的热搜新闻标题。

——毁三观,细扒三流女明星莫颜出道后的那些事儿!

——某M姓女星,请公开向我们家羽羽道声歉!

——耍大牌,抢角买水军,包.养小鲜肉……有什么事儿是莫颜干不出的?

“啧啧啧,看来明天又有一件特大新闻了!”头顶上的男人目光从旁边的手机屏幕移回她的身上,如此幸灾乐祸的笑道,将她从头扫描到尾,似乎是确定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那人拿出手机,照了张相,转身离开。

略有些沙哑和阴霾的声音从空气中随风传来,“喂,死了,对,亲眼看见的,为防止她不死,我还重新倒回去碾了一回,保证死的不能再死了,嘿嘿,放心,拿了钱就去国外,不会留下把柄的,查不上你!”

听到那个声音,她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谁,是谁要杀她?

在男人彻底的走后,莫颜仰望黑夜,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

圈里的人?

……不现实。

用户名: 奈桥

点击次数: 300

李渝站在鄙视链金字塔顶端许多年,一朝不甚,摔了个顶朝天。

*

夜色高级包厢,灯影缭乱,金碧辉煌。

酒过三巡,山珍海味不要命地溜了几圈,一群科技界新贵从来对付的都是二进制的逻辑图论,脑回路比金箍棒还笔直,没见过投行部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们是怎么样言笑晏晏地吸髓敲骨,满汉全席没吃上几口,被灌酒灌得东倒西歪,面如桃红腮若猴臀,天女散花似的倒了一片。

人模狗样的楼尚阳身为罪魁祸首,倒了几斤黄汤,眼神控制不住地飘。

扫视全场,看到万花丛中横尸遍野,只有一个身影还挺拔地端坐,身形清俊,面色如常,乍眼一瞧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楼尚阳咂咂嘴,造孽啊。

越他妈人畜无害的越要人命。

谁能想到,风雨飘摇中坚韧不倒的小白花是全场重量级别的老板,项目组年底奖金分红几何,吃肉还是喝汤,他楼尚阳是啃和牛澳龙还是背着房贷苦哈哈地喝雾霾味的西北风,尽在小白花的一念之间。

眼下小白花尚未表态。

楼尚阳有意无意地凑近宋唐:“宋总,你看,我们这么有诚意……”

话没说完,宋唐垂下眼皮,随意回复道:“我们会考虑的。”

你妈,什么叫会考虑的?

楼尚阳揉了揉笑僵的酒窝,强忍住当场掀桌子骂娘的冲动,微笑欠身,说:“失陪一下。”

几年前科技的东风吹遍了中国,互联网公司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隐约有壮大革新的气势,吹到现在,他们投行部TMT组早就跟着春风得意得道升天——去年底发年终,欢呼雀跃的声音飞到了金融街随处可见的星巴克,连店长都笑得合不拢嘴。人人都知道互联网的风口来了。

楼尚阳也不例外,他去年借着最高杠杆贷款买了套朝阳的大平层,理由是他预期未来现金流足够覆盖他每月的巨额房贷。他打算明年再投资套海淀的学区。

而事实上是,风口已经到来,所有人蹲在锅边等着分一杯羹。

宋唐就是锅里最香的那个狮子头。

楼尚阳请客前找组内实习生做过详实调查:宋唐,北大信科计算机系毕业,大二开始自主创业,三四年间成立的社交媒体类网站红遍大江南北,无论是体量还是占有率都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堪称国内版的脸书推特,刚刚大学毕业几个月的宋唐瞬间成了炽手可热的宋总。

如今公司有意赴港上市,消息刚散开,各大券商心思活泛,都开始接触这位向来低调的幕后创始人。

楼尚阳在心里又过了遍资料,心里直犯嘀咕。

根据他摸爬滚打的先前经验,此类前途不可限量的牛人,属于典型的技术怪。

一般来说,命名为“XX怪”的物种都或多或少带着些难以启齿的缺点,同理,技术宅们首先最需要的是对研发产品的赞美和歌颂,就像看见推婴儿车的奶爸夸赞“你家小孩长得真俊呐”一样自然。

这主要依赖楼尚阳这些蝇营狗苟的鼠辈通过溜须拍马等方式完成。

其次是股份、钱、情人、海南某度假别墅的居住权、大股东七大姑八大姨家小孩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可以理解,技术怪也是人。

人都有缺点。

有缺点就意味着拿捏。

金融业是服务行业,叫拿捏太难听,楼尚阳厚颜无耻地管他们的行为称为服务,如果客户是皇上,楼尚阳觉得自己的服务水平差不多也得是个大内总管的程度吧。

但是,宋唐却是典型中的非典型。

楼尚阳跟他几次见面下来,第一个感觉是,这人没人味,冷冰冰像机器。

和他的推断相似,业界传言,此人过分节俭低调,从不购置名车豪宅,只租住在几十平米的经济型公寓,吃穿住行与公司普通员工无异,沉默寡言,极少参与外界社交,日常就是公司—公寓两点一线,似乎全心全意扑在事业上。

就连茶水间实习生都吐槽。

“难搞啊,那个宋唐,见了几次也不松口,不知道他要什么。”

“呵呵,像这种人,没有软肋,自然难搞。”

金融精英楼尚阳打心底对宋唐表示不屑——苦行僧生活有什么活头?拼死拼活地搞事业不就是为了享受金钱带来的快感吗?豪宅跑车泳池美人,这他妈才叫生活!对于小白花这种油盐不进的铜豌豆,就算是自己给他设计了最佳上市路线,替他实现了利益最大化,怕宋唐连花钱的欲望和动机都没有——不知道他忙前忙后的图什么?完全没有为虎作伥的成就感。

楼尚阳深刻意识到俩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撒尿撒不到一个壶里,看在年终奖的份上,他忍了。继续忍辱负重地想,实习生说什么来着?

对了,没有软肋。

怎么可能,除非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自认为精通人性的楼经理冷笑一声,开始琢磨找找宋总的阿喀琉斯之踵。

用户名: 寿慈

点击次数: 208

舟市七月流金铄石。

下午的日光正盛,室外的每一寸都被高温炙烤着,冷气开放的建筑物里,玻璃窗阻绝了暑气侵袭。

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少年沿着教学楼走廊迈步,最后停在【4L-A12】教室外。

仰头确认门牌无误后,邹百辰揣起手机,把嘴里叼着的雪糕棍扔进墙边垃圾桶,顺带掀了一把还有些汗湿的额发。

因为出门探亲,他耽误了几天暑假补习班的课程,才刚下火车就赶场式的过来了。

教室里传出人声,邹百辰贴着门板朝里探。第一眼瞧见屋内讲台边立着道男生身影,亭亭秀秀地迎着窗,看不清样子,只觉得整洁的白衬衫上蒙着一层淡雅日光。

讲台上的人捧着单词书,声线温润轻细:“下一个写动词,宣告、公布。”

坐在下面的某学生一时想不起来,挠头寻求提示:“别只说词义啊,怎么发音的你读一下呗。”

“不会就空着,把序号标清楚。”台上男生未抬眸,徐徐翻过书页,“再下一个……”

学生忙说:“哎我会,我会!你考慢点。”

叩叩——

邹百辰敲门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请进。”白衣男生应答后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白皙优越的面容,“是新学员吗?”

他的五官周正精致,眉眼尤为清俊。高挺的鼻翼上还架着副浅银色的钛架无框镜,给整个人添上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邹百辰点头应了声是,顺势在教室里环视一周,在座的二三十个学生大半都是脸熟的。

准高三的寒暑假嘛,就是大家换个地方聚众补习。

在打照面的间隙,班级各处传来窃窃私语声。

“卧槽邹百辰。”

“这不是来了嘛,谁说他退费了?”

“早就跟你们说是扯淡了,韩季峰都在,辰哥还能不敢来?”

台上的年轻人在讲桌边缘轻敲两下手指,压制住了学生间的小骚动,视线依旧落在门边:“先找空位置坐着。”

“Hey,这儿。”教室里空荡的最后排有人晃了晃胳膊。正是邹百辰刚被提起过的好哥们,韩季峰。

邹百辰走向他身边的空位,边拉开椅子边朝讲台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问:“这谁啊?”

韩季峰的桌面上连根笔也没有,懒洋洋地枕着胳膊,随口答:“理科助教,兼职的大学生。”

“看着可显小。 ”邹百辰翘起凳子倚在后墙上,抻着懒腰把两条腿伸出了老长。前桌同学相当识相地挪让出一半空间给他。

韩季峰回:“人本来岁数也不大,好像才十八-九。 ”

“啧,刚出校门就回来残害下一届,多少有点恶劣了。”邹百辰吐槽了句,开始收拾自己的教材和练习册。

单词听写继续下去,教室里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不久,一阵轻快的下课铃响起。

年轻助教放下单词表,环视台下:“考到这里,写好名字交上来就可以下课了。”

随着课间休息,安静的教室逐渐哄闹起来,各班不安分的捣蛋包都窜出门透气,像花孔雀一样呼朋引伴,聚堆玩闹。

邹百辰在后排站起身,踢了踢好友的凳腿:“渴死了,出去买瓶水喝。”

“昂。”韩季峰用手背抹了一把趴桌睡觉压出的痕迹,起身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长廊里,回应着周边同学接连不断的招呼声。

邹百辰的长相爽朗出挑,剑眉乌黑,细长的内双凤眼很有辨识度,打量人时眼神习惯的自下向上挑,带着种漫不经心的痞帅。

身边的韩季峰同样身材高大,是典型的浓眉杏眼,笑起来带酒窝。

两人风格截然不同,却都属于极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一对小霸王组合在辅导班里重聚,受到不少目光关注。

邹百辰在众人视线里想起了刚进班时的事,偏头问:“我不在的时候又有什么不着调的传闻了吗?”

“哈——啊?”韩季峰正打着哈欠,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拉长音噢了一声,“是有件事,段洋那伙人总吵着找你。哥儿几个天天在我们班门口转悠,被人看见就叫嚣说你不敢来了。”

邹百辰舔了舔齿尖,把手揣在裤兜里,边走边问:“他们什么事啊?”

“找你茬的呗。”韩季峰讲得轻描淡写,“还不是期末考试那天结下的梁子,你那一胳膊肘把人鼻血都撞出来了,忘啦?”

邹百辰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烦躁道:“还没完没了了。”

韩季峰抻着胳膊四处张望:“可不,但是不知道为啥这伙人今天没来蹲你。”

“因为他们也知道今天我该回来了,跳梁小丑的戏可不得见好就收?”

邹百辰的话引得韩季峰挖苦:“那不是挺上道的嘛!专挑当事人不在的时候,免得你离开太久被大家遗忘。”

“可惜啊,哥已经够有名了,用不着别人给我装腔作势。”邹百辰说话时暂时搁置下了口渴买水的事情,调转方向朝楼梯口迈步,“走着吧。”

用户名: 提裙

点击次数: 181

逆袭爽文

“你别怕,断掉这条尾巴,还能长出新的来。”男子声音低沉,温柔呢喃地仿佛是对情人诉说一般。

云星河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向后退去。

全身无力的她仿佛笼中之鸟,被男子铁钳一把的手揽住纤细的腰肢,挡住她退后的路。

她的眼前蒙了一层雾,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男子的脸,他的声音也如同是从云端中传来。

“不……不要拿我的尾巴,我怕疼。”云星河嘴唇颤抖,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下一瞬,云星河只觉得尾巴上传来剧痛,她回头去看,自己毛茸茸的狐尾已经被利剑斩下,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流淌。

一个娇小的身影手中握着云星河的尾巴,趾高气扬地举起属于她的胜利品。

“你疯了吗?我要的是九尾狐的断尾之力,她的尾巴上凝结了她的修为,只有这断尾之力,才能起死回生。你现在砍掉她的尾巴,我还怎么救人?”男子嫌恶地松开手,任由云星河跌落在地上。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女子娇嗔一声,“不过是一只狐狸,让她平日里仗着脸勾引人。”

疼,铺天盖地的疼,从她的尾巴,迅速遍布到全身。

眼前的世界本就晦暗不明,疼痛感更让云星河失去理智,恨不得用死亡来摆脱痛苦。

……

看到这里,云星河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她点进这本书纯属意外,是诊所的同事告诉她,她与最近的一本大火的小说《穿进后宫文的女配要崛起》中的原女主云星河名字一样。

之所以说是原女主,因为这本书是典型的女配逆袭文,云星河从女主沦落到女配的垫脚石,女配宋婉是配角重生,出场较晚,是女主云星河与大佬们修罗场中的一个炮灰。

嗯,真刺激,后宫文。哪怕名字简单粗暴,云星河也来了兴趣。

生活平淡如水,正需要来点刺激的东西冲击一下。

下班后,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云医生立即躺在床上打开了这本小说。

未曾想,这本书披着开后宫的皮,实际上是本炮灰逆袭爽文,这里面不只是简单的谈情说爱,每个角色都是饱满的,情节扑朔迷离,引人入胜,甚至背后暗含的阴谋让人直呼过瘾。

看简介让人心潮澎湃,原女主云星河拥有九尾狐血脉,在追求大道长生的过程中与妖族未来的妖王风初和宗门高冷的长老陆渊之间陷入爱恨纠葛,后来又遇到了人间帝王、魔界君主等人,她在其中难以抉择……

而女配宋婉本来是出场较晚的女配角,由于嫉妒云星河的美貌,暗中毒害云星河,最终惨死在某一个大佬手中。

不料峰回路转,天机捉摸不透,她竟然重生了。她重生后发誓要夺走云星河的一切。

仗着重生知晓未来的优势,她在女主云星河拜到空华长老门下以后,利用各种先机,将云星河赶尽杀绝,掠夺女主的气运,最终自己和空华长老陆渊结为道侣,同时收获一众爱慕者,成为修真界的万人迷女神,登顶巅峰,得道成仙。

用户名: 沧溟水

点击次数: 196

六月烈日灼灼。

寝室的瓷砖地上洒了水,电扇摇头晃脑的转着,撵着微凉的湿意往人身上吹。

寝室门“咚”的一声被敲响,接着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桃宝!!”

“桃宝你开开门!!”

陶李走出浴室,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伸手打开了门。

“呜呜呜桃宝,我的桃宝!高数作业,菜菜,捞……”

齐星羽嚎着嚎着抬起头,愣了一下。

开门的人刚洗完澡,漂亮的脸上带着热气熏出来如微醺一般的浅晕,嘴唇殷红湿润,从头发里淌出来的水珠划过微挑的眼角滚过脸侧,悄悄没入浅蓝色的毛巾里。

那对眼睛斜睨着,眼尾的红晕微动,恍若什么自水中冒出来勾人性命的妖精。

我草。

齐星羽一个激灵回过神。

空气中氤氲着若有若无的浅淡薄荷柠檬的香气。

齐星羽深吸一口:“男孩子家家的大白天洗澡像什么样子!”

陶李:?

陶李:“您没事儿吧?”

“有事,有事!”齐星羽清醒过来,顿时又嚎开了,“桃宝!爹!高数!菜菜!捞捞!”

陶李冷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齐星羽,抬手就要关门。

齐星羽大惊,一把揪住了陶李的裤衩子。

我操!

陶李飞速提住自己的裤头,冷酷的表情隐隐裂开:“你撒手!”

“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您完全不自己写作业的吗!撒手!!”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爹!!呜呜呜桃宝,桃宝救一救啊!”

你上周也是这么说的!!

陶李死死提着自己的裤头。

同层几个寝室的人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叼着冰棍拱火:“齐星羽你用点力啊,没吃饭啊?”

陶李:草!

陶李绷不住了:“我给你拿!你撒手!”

齐星羽当即松手。

陶李警惕地提着裤子,戒备地退回屋里,把这周的高数作业拿了出来。

齐星羽如获至宝,送上刚刚放到一边的打包盒,十分狗腿:“糖醋排骨丝瓜汤,一荤一素营养搭配,为您服务!”

不等他拒绝,齐星羽把打包盒往陶李手里一塞,捧着高数作业,飞了个飞吻,钻回了自己寝室。

陶李看了看手里的打包盒,拎着转身,反锁上寝室门,在自己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陶李住的混合寝,另外仨都是大四的学长,这学期全都出去实习了,寝室里就剩了他一个。

头发还湿漉漉的滴水,陶李胡乱擦了擦,登录上YY语音,听着电脑里传出来的动静,掰开一次性筷子。

“今天对面是谁啊?”他问。

语音里有人回答他:“你内人。”

陶李:“?”

“都说了跟他不熟。”

“哦?不熟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谁?”

用户名: 舒越

点击次数: 299

电影颁奖典礼

9月,安市

今晚的中心大电影广场光彩照人,星光璀璨。尊贵的红地毯从主席台一直延伸到广场入口处。红毯两侧被坚固的护栏包围,阻挡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

一辆接一辆,豪车陆陆续续停在红毯入口处。从车上走下来的不仅有当红影星,知名导演,还有各路有代表性的名人。

他们个个穿着精致时尚,以完美的笑容向两侧媒体挥手致意,或牵着身旁人的手,或独自走红毯。

无论他们是谁,都有可能成为今年的最佳男女主角。

一路上,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胶片上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这是第32部大电影薄夏奖颁奖典礼,也是创造明星辉煌历史的重要时刻。

随着众多名人名流的入场,时间慢慢推进,颁奖典礼即将开始。

就在很多媒体以为不会再有重量级明星入场时,一位尊贵的兰博基尼缓缓停在红毯外。看清车和车牌时,记者们沸腾了,将相机对准门口,迅速按下快门。

车门推开,一双让所有人眼红的大长腿探出车门,踏上红地毯。随后,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从车上站了起来,站在众多摄像头前。

一套剪裁得体的暗红色条纹西装勾勒出他高大匀称的身体线条,微微卷曲的黑色短发被发胶向上固定,充分展现了他美丽脸庞的轮廓。

他的五官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一样。无论是拆解还是组合,它们都太完美了,挑不出任何破绽。

尤其是他的眼睛,就像具有魔力的磁铁一样,在里面从四面八方吸收粉碎光源。光华耀眼,让人忘记呼吸。

然而,面对周围照耀着的,让红毯变成白昼的光芒,他脸上毫无表情,眉宇间,眼神里都是深深的淡然。

与之前神采奕奕地向记者招手的明星完全不同,与脚下的红毯和即将颁发的奖项更是格格不入。

但这并不会让媒体感到愤怒和沮丧,因为他是被称为「冰山王子」的影视歌曲巨星——谷嘉城,以冷漠孤傲著称,在圈内有着超高的人气和庞大的粉丝组合。

说起谷嘉城,媒体对他感兴趣不仅仅是因为他参与了由国际知名导演秦玉执导,云集众多巨星的未来大片《你是我的二分之一》。

作为本片的主角,他很有可能获得白桦奖最佳男主角奖。

更何况,作为花夏传媒的掌门人顶梁柱,7年来从未和任何女星传出过绯闻,更别提什么。

虽然圈内一直有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但始终没有得到证实。看着镜头中兰博基尼的另一扇门,记者们不禁浮想联翩——

不知道他今天会带谁进来。是男伴还是女伴?

但当另一侧车门打开,坐在车里的人下来时,镜头前的记者们大失所望。

是秦玉,是我的二分之一的导演。虽然有着深邃帅气的外表和高挑的身材,但他却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已婚男人,据说和妻子格外相爱。

秦玉走到谷嘉城身边,冲他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虽然有点失望,但闪光灯还是使劲闪现,为他们和他们的电影造势。

秦玉和谷嘉城进入后,陆续来了几辆车,都是你是我的二分之一剧组的其他明星。

这真是一颗迟来的炸弹。

秦玉和谷嘉城入场,坐在走廊两侧的明星们纷纷回头向秦玉打招呼,但对身旁的谷嘉城却都视而不见。

谷嘉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动容,但裤子口袋里紧绷的双手默默地流露出他的紧张和细心。

我来到主办方指定的位置坐下,后方《你是我的二分之一》剧组的其他演员也陆续赶来。此时,颁奖典礼也刚刚拉开帷幕。

……

台上,颁奖嘉宾打开礼仪小姐送来的卡片,对着话筒激动地说:

“今年白桦奖的最佳导演奖是-你是我的二分之一,秦玉!”

场内顿时响起掌声,谷嘉城身旁的秦玉在祝贺声中起立走上舞台。与颁奖嘉宾寒暄之后,是获奖感言。

秦玉导演的十二年获得了4个国内奖项和3个国际奖项。

可以说,秦玉是人杰,是导演中的榜样。当他准备下台时,主持人拦住了他,请他颁发下一个「最佳男主角」奖。

“秦导认为哪位巨星最有可能获得这个奖项?”主持人甜甜的笑着问道。

镜头中,秦玉的表情特别坚定:“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对自己的主角也有信心。”

“所以我们来看看秦导的预测是否准确?”主持人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大屏幕。

屏幕上,播放着入围「最佳男主角」奖的明星们的精彩片段。最后,画面终于播放到了「你是我的二分之一」中的谷嘉城画面。

他在未来世界中扮演地球上仅存的人类。虽然几次逃脱,但最终还是被异型人抓获,成为异型人测试者。

他被注射了一种能使人体细胞变异的病毒。然而,在手术台上,由于暗黑者的入侵,病毒注射被终止,异型人基地被破坏。

因为体内1/2的病毒,他以半人半兽的形式存活下来,不断与病毒变异带来的扭曲心理作斗争,最终拯救了世界,但他却在痛苦中死去。

这个故事以英雄主义和未来灾难为卖点。从导演,编剧到其他演员,都是屡获国际大奖的顶尖高手。

这样的团队怎么会来这里走过场?无论主角是谁,都能轻松摘得「最佳男主角」的桂冠?

果不其然,当写有获胜者名字的卡片打开后,秦玉顺着谷嘉城的方向看了看,一字一句地读着:

最佳男主角,谷嘉城。

大银幕上的画面停留在他躺在雪地里孤独死去的场景。苍白英俊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与下面纯洁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

琉璃般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悲痛和绝望,但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在告诉观众,只有死亡才是他最终的命运,他乐此不疲。

球场仿佛被他眼中的痛苦情感所感染。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响起了响亮的掌声。

灯光打在坐在座位上的人身上。他周围的人都在祝贺他。

他起身象征性地向演职人员致谢并拥抱。他紧绷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低垂的眼神里,隐藏着多少厌恶和反抗。

他最终成为了人类人口中的「影帝」,但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用户名: 温书禾

点击次数: 221

艳词

室内光线极暗。

只有床边的白釉花瓶内插着两枝淡粉色的西府海棠,像是唯一的色彩。

忽然,一只白而纤细的女人皓腕慢慢地从大床一侧的黑色薄毯内蹭了出来,顷刻便破开了浓稠的晦暗。

花瓣边缘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颤抖着,欲坠未坠——

蓦地,水珠滚落。

在她淡粉色的指尖留下一道水痕。

热。

本来就很热的顾星檀像是被滚烫的水珠溅到,指尖下意识蜷缩,眼睫颤了两下,一双潋滟如水的眼眸怔怔地望过去。

目之所及,皆是朦胧白雾。

直到眼前出现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指骨与手掌的比例完美,肤色呈冷调的白,筋脉微浮,莫名透着几分禁欲。

无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

而此时这只颇具禁欲感的指节正微微曲起,将她贴在脸颊的潮湿碎发拨开,不疾不徐地掠过同样溢出细细薄汗的颈部、蝴蝶骨、腰窝……

最后停在了最烫的那滴水珠处,略一用力,彻底碾碎了它。

顾星檀‘嘶’了声。

侧身想看清他的面容。

随之而来,却是男人附在她耳畔慢条斯理的低喃: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他是又低又冷的音质,语调却温润清透,仿佛掉进万年冰雪中的羊脂白玉,温润中浸透了漫天寒霜的气息。

偏偏说出来的话,竟是羞人至极的靡诗艳词。

耳边回荡着这句靡艳的词句,下一刻,顾星檀纤长漂亮的睫毛蓦然掀开,彻底从梦中惊醒。

顾星檀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正在博物馆的书画修复室内。

呼吸间是古朴淡雅的沉香气,让原本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

她略松口气。

原来是梦。

这时,顾星檀视线触及到宽大沉香木桌面上那张修复了半个月,尚未完工的《春宫秘戏图》。

残破泛黄的画卷上,依稀可见一身段婀娜曼妙的少女伏在华贵的美人靠上,除了纤细藕臂上缠绕着那件迤逦至地的薄纱外衣,再无一物,薄薄布料几乎贴在那玲珑躯体上,透着事后香汗淋漓的靡丽氛围。

旁边提的词正是那句: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找到让她做春梦的罪魁祸首了!

这样想着,顾星檀想揉揉因为过度劳累而酸涩的眼尾,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还架在鼻梁上的淡金色细边眼镜。

下一刻。

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老师。”

顾星檀眼睫微微上挑,看向门口。

用户名: 臣年

点击次数: 235

“你是不是想和蒋少野坐?”

王老师的细长眉毛高高挑起,她盯住林改,声音很沉。

她身后开着立式风扇,扇叶子飞速旋转,把窗玻璃后头的太阳都搅碎,斑斑点点的阳光便一跃一跃地漂浮进来。已经是五月了,林改能看见王老师鼻尖因流汗而冒出细细的粉点。

他低下头,声音不高不低,回答得很确定:“是。”

王老师看他半晌,“你和蒋少野商量过了?他也愿意?”

林改拧了一下眉毛。蒋少野当然愿意,蒋少野凭什么不愿意?

他们都当了那么久同桌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于是林改同样理所当然地说:“他愿意啊。”

王老师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林改无从分辨这一口气里是什么想法。王老师不再看他,椅子转了回去,“自己搬吧。”

林改的肩膀放了下来,他就知道老师一定会答应的。于是一身轻松地走出办公室,回到班里,毫不犹豫地开始搬座位。

教室里还在争分夺秒复习着的同学们一时却都注意到这边,抬头看他笨拙地抬起自己那四角的课桌,从靠门的前排往后挪。

林改是个omega,细胳膊细腿的,长相不算极漂亮,或许因为戴着眼镜,令他那双茶色的眼瞳折射遥远的凌厉,无论看谁都好像很不满意,高高在上似的。他的头发也不够黑,阳光窜跃其中,散发出栗色的光泽。

今天是班级轮换座位的日子,按照班主任王老师制定的那个非常复杂的法则,他从蒋少野旁边搬去和周礼则做了同桌。周礼则是班上分化最早的alpha,身材高大的体育委员,但脑子不太好使,或许王老师也有让林改多辅导他的意思。

林改和周礼则的关系也是很好的,但还比不上和蒋少野那么好。

于是林改一整个早读课都不搭理老师,在前排阴沉着脸转笔,无声地表达着对这个安排的不满。

“还是换回去了啊。”

同学们在小声议论着。

“他就是想和蒋少野坐。”

“这可让周礼则多尴尬。早上我都看见周礼则特意给他买饮料……”

“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蒋少野得蒋少野。”

“咳……毕竟最后一个月了嘛,坐习惯了的,索性都别换了。”

蒋少野的座位在窗边,林改越是靠近,越听见那蝉鸣的响,滋啦啦地,像是那香樟叶子上点了火。蒋少野在做题,并没有看他。他搬得磕磕碰碰,膝盖撞到旁边的桌椅有些发疼,想先放下来休息一下,手一滑,桌脚却砸到自己的脚。

他痛得叫了一声。一时间手臂发麻,也不想搬了,转头就说:“你帮帮我好不好,蒋——”

“我来吧。”周礼则却出现了。他接过林改的桌子,很快搬到蒋少野座位旁边,林改略微一僵,但还是说了谢谢。

周礼则笑笑,又把蒋少野原来那位同桌的座位挪开,再去拿林改的椅子。

蒋少野的临时同桌,那个omega——他叫什么来着?林改总是想不起他的名字。成绩一般,但容貌极精致,有一双脉脉含情的杏仁眼,有时会被错认是女性。他的身上,有种很难形容的气质,是林改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极端omega的气质。

林改对他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王老师让我换过来。”

用户名: 符黎

点击次数: 238

窗外风景飞驰,车窗倒映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孔,轮廓略显稚嫩,眸子漆黑。

少年背脊笔直挺拔,有些焦虑地咬着下唇。

但是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要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让魁梧高大,剃着板寸、戴墨镜穿黑西装的司机停车,或者干脆一点,把自己送回去。

对方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从那种上世纪末流行的极道电影里走出来的。

——李珩在孤儿院长大。

他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被丢下了,那天风很大,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冷得彻骨。他等了很久很久,承诺一会儿就带着糖葫芦来找自己的女人也没有再出现。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深入思考过与身世有关的问题,更没有想过当年抛弃他的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应该姓谢,是谢家在五岁那年走丢被拐走的小儿子。

可少年此刻的不安与紧张,大半不是因为即将和亲人相见产生的,而是来自于昨夜荒诞不经、偏偏又带着几分谶言意味的梦。

在那个梦里,李珩是谢家走丢十三年的小少爷,机缘巧合被找到,认回谢家,就像山鸡不小心落进了凤凰窝。

不过,结合实际情况,他觉得自己可能更像草鸡。

毕竟虽然没法和凤凰相比,但山鸡的羽毛也已经很漂亮了。

他和谢家格格不入到就算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有血缘关系,是一家人。

和他比起来,被领养的谢笃之才更像真正的小少爷。

谢笃之会弹钢琴,能流利说好几门外语,笑起来又甜又漂亮。

李珩必须承认自己其实有一点嫉妒谢笃之,但更多还是憧憬和羡慕,毕竟谢笃之看上去真的很讨人喜欢。

他试图向谢笃之学习。谢笃之对他也很好,温柔极了。

但后来巧合发生得太多,他才意识到谢笃之非常讨厌他。

谢笃之诬陷过他故意打碎谢夫人喜欢的古董花瓶;也诱导他以为谢夫人喜欢牛油果,做了牛油果曲奇,但实际上谢夫人牛油果过敏......还总是表现出一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样子,让大家以为他欺负他。

哪怕后来谢笃之故意在他直播的时候带着公司的重要文件找他谈话,又让那份文件上的某些信息暴露在摄像头下面,泄露了机密,导致一个投资很大的开发项目搁浅,公司蒙受损失,也没有人觉得是谢笃之的错。

他反而成了怀恨在心,甚至图谋不轨的那个。

他被赶出谢家,账号被全网封杀,也没有公司敢让他应聘通过。

梦的最后,他得了重病,倒在工地锈迹斑斑的床上,醒来发现汗水打湿了半个枕头。

——他现在坐的这辆车,和梦里那辆一模一样,连车牌号都纹丝不差。

挂好请假条出门之前,少年甚至还特地搜索了一下车牌。

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售价近千万。

那个光怪陆离,堆金叠玉,充斥鬓影衣香,又短暂脆弱得如同肥皂泡的幻境,是真实存在,即将会发生的。

如果他现在不想办法下车,接下来,他就会在谢家的大别墅里碰到刚刚弹完钢琴的谢笃之。

李珩本能害怕谢笃之。

可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谢家的邀请呢......?

用户名: 振露

点击次数: 264